生在保山(霁虹漫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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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个人一辈子有关系的地方,很少;一辈子跟一个地方有关系的人,很多。不论很少很多,不管暂住常住,能和一个地方有关系,又在这关系里得以安身立命,总是一个人今生的幸运。
保山在我,正是这样。溯其源,能跟物景钟灵、人文毓秀的保山有关系,起于五十多年前某月某日,降生在保山地区昌宁县珠山公社邑等大队龙家寨生产队。急景流年,地区、公社、大队、生产队等名号已淡入记忆,保山、昌宁、珠山、邑等、龙家寨等地方依然钟灵毓秀。而我,从龙家寨远足他方,不断迁转,终究只由龙家寨人、邑等人、珠山人、昌宁人,定格为保山人。但这不见绌,因出生结缘保山的关系,反倒伴随迁转累叠丰实。
国学佛学家季羡林,晚年不知翻弄哪根筋,曾感觉而感慨“大多数的人来到世上都是凑数的”。比照这话,我寻思自己是否凑数,凑啥数,只凑数?所思迷离,倒是确知来跟保山有一辈子关系——起初纯粹偶然,后来相对必然,迄今绝对必然,由冥冥的虚幻落定成注定的真实。
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尊崇科学精神创立的结构主义认为:关系就是结构,决定事物意义的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与其他现象之间的关系;要理解一个事物,最好把它放到结构即关系中去。赖其开窍,我不从感觉而从关系来理解保山,百度我来世上保山是否凑数。
保山,自然、社会的共同体;我,自然人、社会人的统一体。依此思量与保山的关系,实际落实为自然人、社会人的我,跟保山的自然、社会的关系。
一方水土,养一方生物。作为自然人,我具有呼吸、饥渴、觅食等生物属性,无非以人的名分存在的一枚生物,跟保山其他生物一起,靠保山的自然安身生息。怀想过往,从度年龙家寨,求学漭水中学、珠山中学、昌宁一中,到定居保山城,幸赖龙家寨、邑等、漭水、珠山、右甸坝、保山坝的水土、风物、物产供养;从短暂出差,到年度下派县乡,幸得隆阳、昌宁其他地方,施甸、腾冲、龙陵部分地方的水土、风物、物产滋养。这些地方散布澜沧江、怒江、龙川江、槟榔江流域,地地物种盎然,方方物像媲美,一概有我寻踪求生自然物、赏心熏陶自然美的生息演义。
酌情究理,求生与供养、熏陶与滋养,闪亮生命荧光,必是我与保山自然关系的精髓。但这份关系里,保山广袤的自然并不晓得有我存在,我也只轻飘飘凑了个保山生物的数,“有我不多,无我不少”。谁想,就这么一凑数,保山的自然便奉出殷实物产、瑰丽风物,源源成全我的自然人生——靠山吃山,近水吃水,安身续命;乐山乐水,陶冶自然,美意年华。因而保山的自然对于我,兼具养育和美育意义,惠泽大焉。
一方社会,成全一方人。而且,每方社会不论贫瘠富庶,不论野蛮文明,都用三种方式成全每方人:一用社会化磨炼,铺展斑驳境遇、斑斓人事,让生物人置身斑驳境遇承担斑斓人事,具有认知、劳动、服务等社会属性,成为社会人跻身社会成员,赓续奋翮社会生活、奋勉社会角色、奋力社会人生;二用人服务人,沿着“生—活—死”生命线,每方社会人不管远近、亲疏和贫富,都在纷繁社会生活里围着“生老病死苦”,直接间接地相互服务、守望相助;三用文化物资,拿本方、他方代代社会人创造和积淀的良知良识、良俗良德“育人”,当下社会人产出和积累的物资“养人”。这是人与社会的普遍关系,不因一方社会一方人各有千秋、千秋各异而另起炉灶。
由是观之,周而复始屐履保山,保山社会正是这样全我:具备社会属性,从生物人成长为社会人,堪当社会人角色;凑了保山社会人的数,跻身保山社会成员,跟社会成员守望和服务;得到化育和给养,丰裕社会人生命,壅培生命情感。往深层看,该成全还成就我在保山:幸得社会境遇,不可怠慢社会人事;幸得社会人生,不只为了活着、为自己活着;幸得社会成员依靠,不能无用、有伤于保山社会、社会成员。这般成全与成就,不消数落历历际遇和人事,足以确言保山社会对于我,鼎力大焉。
鸦有反哺,羊有跪乳。跻身保山社会人、社会成员,既得鼎力,我该作为、能作为的,非承担社会人事莫属。追昔抚今,从龙家寨到保山城,大抵作为两端:一端担当社会成员角色,并入保山社会建设者队伍,谨怀工作心和服务心,顺时参与了生产队农活、学校教育教学、党办文秘服务、国土资源管理、县乡村服务、政协服务,凡所为者,均认真实为、“窾坎镗鞳”吞吐;一端担当社会人角色,倾注生命情感,“忠人之事,成人之美”,工作中忠民之事,生活里善亲人、友人、熟人、生人之事,凡所为者,均“心心念念”实做、“举手长劳”相惜。
两端作为,实际也在承担自身人事,成全自己浪里淘沙、磨杵成针,不叫自己百无一用、无所作用,虽绵薄不及“兼济天下”,起码在与保山社会的关系里,不只凑数。
漫话至此,思想重些。但好比帕斯卡尔所说:“人是一根思想的苇草。”我这根在保山生长的苇草,思想、尊严全在保山根生、蓬勃。故而用有思想的漫话,致敬自然美、社会美并茂的保山,言表保山于我今生之贵重。林暐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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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杨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