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记与高黎贡山生物多样性的渊源 （徐霞客永昌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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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长臂猿雄猿。
鼯鼠展开棕红色的飞膜轻松“飞跃”。
白眉长臂猿雌猿。
范南丹 文/图
小学课本里有一篇范文叫《寒号鸟》，说寒号鸟成天只知道玩耍不做窝，到了冬天只能“哆啰啰、哆啰啰”地叫着被冻死在岩缝里。小学课本里的文章来源于元末明初文学家陶宗仪在他的著作《南村辍耕录》中写到的一种奇异的寒号鸟，说寒号鸟在秋天不像其他鸟类一样储藏食物，每日在洞里躺平睡觉，得过且过，最后在寒风呼啸的雪夜里凄惨地鸣号，所以叫寒号鸟。在原文中，寒号鸟有四足，有肉翅，不能飞，而是在空中滑翔。寒号鸟并非鸟儿，俗称“飞猡”或者“飞鼠”。小学课文虽然具有教育意义，但也对鼯鼠名称和生活习性有一定的误读，鼯鼠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啮齿动物，《山海经》有言：“有兽焉，其状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飞，其名飞鼠。”说鼯鼠是飞鼠，其实鼯鼠的飞行并不像鸟儿一样扇动翅膀飞行，当鼯鼠从高处跃下时，伸展四肢，身体两侧手腕和脚踝之间的皮肤会延展成飞膜，尾巴发挥方向舵的作用，轻松的滑翔能力使它可以在巨大的树冠间飞行。
1639年4月12日，徐霞客在翻越高黎贡山途中，住宿在高黎贡山南方丝绸古道沿线的隆阳区潞江镇磨盘石，徐霞客在《滇游日记九》中记载：“空间峡底无余隙，惟闻水声潺潺在深箐中。峡深山亦甚峻，藤木蒙蔽，猿鼯昼号不绝。”徐霞客记载高黎贡山山高谷深、悬崖险峻、植被丰富、水流潺潺，其间有猿和鼯鼠白天黑夜鸣叫不绝于耳……徐霞客的记载是我能够查询到最早关于高黎贡山猿类和鼯鼠的记载，之前林业科考人员查询资料认为记载高黎贡山白眉长臂猿的年代为20世纪40年代，或者再往前推到美国人安德鲁斯记载的1916年，而徐霞客记载的年限则远远早于这个记录，徐霞客游记中所指的猿应该就是近年来才被科学界命名的白眉长臂猿。
资料显示，高黎贡白眉长臂猿又名“天行长臂猿”，属于国家I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该物种于2017年由中国科学家确定并命名，是近百年来第二个被命名的长臂猿新物种，也是唯一由中国人命名的长臂猿物种。在中国，高黎贡白眉长臂猿仅片段化分布于保山市高黎贡山和德宏州盈江县的少数地区。据专家估计，目前高黎贡白眉长臂猿种群数量不超过150只，种群数量比大熊猫、金丝猴还要稀少。
李家鸿老师在退休前是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山管护局的工作人员，他是保山乃至中国最早长期追踪拍摄高黎贡山白眉长臂猿的观察者和摄影师，也是中国第一次用影像记录到高黎贡白眉长臂猿的摄影师，他自2005年在高黎贡山赧亢保护站拍到第一张白眉长臂猿照片后，20多年来一直坚持跟拍监测，用镜头记录到了高黎贡白眉长臂猿1到10岁时的画面。据他介绍，高黎贡山白眉长臂猿生存空间种群相对独立，由于白眉长臂猿长期生存在树冠间从不下地，以前只听到过它的鸣叫，过去受摄影器材限制很难拍摄到它的影像，只是近20年在林业科考人员的长期跟踪下才得以记录到它的真面目，白眉长臂猿也在近20年被外界所认知，同时也成为高黎贡山最具代表性的明星保护动物。同时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分布着很多种类的鼯鼠，其中云南大鼯鼠居多。目前已监测到高黎贡比氏鼯鼠、雪山羊绒鼯鼠、云南大鼯鼠、白斑小鼯鼠、灰头小鼯鼠、黑白飞鼠、李氏小飞鼠、毛耳飞鼠等10种鼯鼠，是世界鼯鼠分布最丰富的地区之一。
2021年10月11日至15日，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第十五次会议(简称COP15)第一阶段会议在云南昆明召开。COP15是联合国首次以生态文明为主题召开的全球性会议，来自140多个缔约方及30多个国际机构和组织共计5000余位代表通过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参加大会。在大会召开前夕，云南省委宣传部下设的COP15宣传组委会组织了一次全省新闻媒体记者的会前采访，我作为保山媒体记者参加了此次重要采访，作为全球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的高黎贡山是此次采访拍摄的重点，采访团一行深入到高黎贡山隆阳区赧亢保护站拍摄到了白眉长臂猿和菲氏叶猴的影像是此次采访的最大收获，我也有幸第一次拍摄到了白眉长臂猿的珍贵照片。当年徐霞客只能借助文字描述高黎贡山生物多样性，而我因为有了手中的照相机和长焦镜头记录到了野外白眉长臂猿的生存状态，科学界发现和认识命名白眉长臂猿这个新物种时间并不长，徐霞客在攀登高黎贡山的386年前早已对白眉长臂猿做了记录，徐霞客应该是发现并记录高黎贡山白眉长臂猿的第一人，想必那时候白眉长臂猿数量种群还很多，而今白眉长臂猿已经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名录，也是高黎贡山野生动物最具代表性的名片，只是今天它的生存空间和生存环境越来越被压缩，成了濒危保护物种。
与珍稀的白眉长臂猿相比，鼯鼠在保山分布较广，近年来随着保护力度的加大，保山城太保山也成了灰头鼯鼠生活的天堂，它们以栎树或杜鹃林作为栖息地，鼯鼠的生活习性非常独特，主要在早晨和傍晚出来觅食，白天则在栎树洞里睡觉，鼯鼠的食物主要是栎树果实、昆虫、蜘蛛等小型无脊椎动物，它们会在黄昏的时候在栎树洞里懒洋洋地梳妆打扮一番，等梳妆打扮得差不多了才会从树干一直往上攀爬，从树冠高处展开棕红色的飞膜轻松“飞跃”到另外一棵树，飞行时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夏天鼯鼠相对活跃，而冬至以后经常可以看到鼯鼠在树干上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打盹，根据我拍摄时观察，夏天很少听到鼯鼠鸣叫，只有到冬至以后的夜晚才听到过鼯鼠像鸟一样的鸣叫，也许寒号鸟的名称来源于此。看着鼯鼠在夜空中的树冠间仿佛飞毯一样飞行，确实让人心潮澎湃，人类也有飞行的梦想，勇敢者根据鼯鼠滑翔飞行的原理发明了无动力翼装飞行运动，殊不知鼯鼠才是翼装飞行滑翔的高手和鼻祖。
徐霞客探求科学的精神让人折服，高黎贡山神奇的生物多样性在徐霞客笔下早有记载，徐霞客的记载拓展了我们对高黎贡山生物多样性的认识，徐霞客首先是一位具有探索精神的科学家和探险家，其次才是文学家和旅行家，他的记述博大精深、严谨科学，为后世的人们认识和探究高黎贡山的生物多样性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责编：刘自明
编审：杨冬燕